沈练惊叫声中，身子如同一滩烂泥一般，从墙上流下来，在地上重新组成了身形。
他扶着后面的墙壁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。
与最开始相比，他的身子似乎虚幻了许多，胸腹部也有一个巨大空洞，正是刚刚交手时留下的。
胸膛处，也有惨白的骨头茬子露出来，断裂的骨刺如同折断的树枝般脆弱。
但纵然这样，他仍然活着，并且胸膛处的伤口，又渐渐愈合的趋势。
“我当然是根正苗红的人，是人啊！”张晋咧嘴笑道。
沈练嘴角溢着鲜血，双目满是不信：“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！”
纵然刚刚是自己大意了，但也绝不可能有人类能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。
张晋并不理会，大踏步迈出，身上钻出一条金黄色触手状的鞭刃，如同蝎子尾巴一般，凌空飞舞。
由于速度太快，下一瞬出现在沈练前方时，原地的残影还未消散。
砰！
一蓬粉末在原地爆开，鞭刃如同巨蟒般缠裹，却扑了个空，只打散了那蓬粉末。
张晋眯起眼睛，转过身去，一团灰尘在远方组成了沈练的身体。
与刚刚相比，这次沈练的气质变化了许多，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凛冽的危险气息。
身后有个虚影浮现，头戴高冠乌纱帽，身穿紫色蟒袍，一双黑色布靴踏在地上，让整个祠堂都轰然一震。
沈练双眼淡漠的看向张晋，抽出了腰间长刀。
身后的虚影也睁开了眼睛，死死锁定了张晋的身体。
“我刚刚大意了，现在我真的生气了，不管你是什么东西，都给我去死！”轰！
一团黄铜色的巨物如同狂奔的巨象，轰然撞在他的身上，发出咚的一声，将他整个人都撞飞了出去。
铛！
古铜巨钟尚未落地，又被张晋猛地一拍，巨大的响声如同雷震，带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细小波纹，让祠堂内的无数窗格轰然破碎。
巨钟被拍飞后，在空中又如同被什么东西猛然推了一把，明明是重于千斤的沉重之物，竟然如同鸿毛一般，轻飘飘向着沈炼撞来。
铛！
沈练整个人被重重撞飞，红色的液体连着白色的粘稠物洒了一地，他身后的虚影怦然破碎，在空中化为一团烟尘，被铜钟带起的罡风吹散到各处。
轰！
沈练撞碎了祠堂的门厅，整个身子旋转几下，噗的喷出一地鲜血，挣扎着用那柄长刀站起身来。
“命很硬啊。”张晋来到他面前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，“你身后的那个虚影是什么玩意？莫非就是那个九千岁？”
“香火灵你都不知道？”沈练怔然道，甚至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，“到了你这个层次，居然没听说过么？”
“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，不是你在问我问题，搞明白自己的身份。”张晋面色一沉。
“好吧，我身后的香火灵就是用特殊方法凝聚成的愿灵，平日里通过祭祀我们的尊神，等我们死去后，就能回归尊神的怀抱，成为尊神的眷属。”
“在世间行走时，还能借助尊神的力量，降下香火灵，保护我们不受伤害。”
“那他保护住你了吗？”张晋猛地问道。
沈练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。
他是头一次见到人类之中有这样的变态，竟然没有动用任何真灵或者蛊虫的力量，只凭扔东西这种类似于小孩子的把戏，就能把自己砸成重伤。
“算了，不戳你心窝子了，你刚刚说死后就能成为眷属，你已经死了？那怎么还能活蹦乱跳？”张晋疑惑道。
“对于已经和死，我们跟你们人类有着不太一样的定义。”
沈练笑了笑，“死亡不过是生命转化为另一种形式而已，死亡不是终结，而是从世间的苦海游历结束后，被尊神接纳，开启新生的开始。”
他诱惑道：“只要放过我，尊神不会追究你的不敬之罪，以你的身手，日后成为尊神座下的行走，很有可能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对你们的教义不太感兴趣。”张晋连忙止住，这沈练一副神棍的样子，让他想到了当初的阳破天。
这种宗教疯子没有任何道理可讲，听多了之后，自己没准还会被他带偏。
他直截了当，对沈练说道：“只靠你们尊神的面子，还不够我放过你，说点我感兴趣的吧。”
沈练怏怏，“凡人总是如此鼠目寸光……”
见张晋眉头一挑，他连忙道：“给你些西凉寒门分布的地图怎么样？多剿灭几个寒门，你也能在幼麟门垮台前多兑换些功勋。”
张晋似笑非笑，“你倒是卖队友卖的果断。”
“那些没有灵智的寒门妖物哪儿能算我们的同类，要不是门阀不讲武德，来到我们祖庭威胁我们，我们也犯不着为他们卖命。”
张晋看了看他，似乎不像是说谎，“姑且信你说的是真的，不过我不可不吃画大饼，想要买命，把这东西给我吧。”
他指着那把锃亮的长刀。
“可以，一个尚未完全复苏的寒门遗物罢了。”
沈练毫不在意那长刀里面的尖叫声，伸手一抹，一道淡黄色的烟尘从上面擦过，顿时那尖利的叫声没了声息。
长刀也黯淡了下来，泛出淡淡的香气，让张晋精神一振，知道这果然是一件寒门遗物。
“好狠，我喜欢。”
张晋挑了挑眉，刚刚就是这柄刀在跟沈练对话，听对话的意思，两人还是相熟了一段时间。
没想到沈练这么干脆，直接就把那“九千岁”抹掉了。
不过他并因为对方的心狠手辣便痛下杀手。
在这个乱世，心狠一些能活得更久，对自己来说，沈练能提供的消息
他走上前去，不见动作，地上的那金属神像凌空落到他手中。
刚刚的交战中，神像已经掉落，沈练还未来得及拾起。
见张晋拾起，沈练眼中露出强烈的渴望意味，但随即又立刻被压了下去。
张晋手中浮现了淡淡电芒，尝试半晌，皱起眉头。
这巴掌大的神像一股子骚臭味，跟寒门遗物的香气截然不同。
不管怎么激发，都不能帮助自己推衍功法。
“你想利用这个？不可能的，除非是我们眷者才能吸收里面的香火之力，凡人根本没有办法。”
“而且我们也只能通过尊神，才能获得里面的力量，你又不拜尊神，根本不可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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